第5章 回到过去

        那趟颠簸了一路的客车终于抵达了终点,白莉媛迫不及待地抢先下了车,她实在不想在那里再多呆一分一秒了,不仅仅是因为环境狭窄、空气污浊,更因为车厢里那些男人的眼神与动作,似乎像一群正在看着鲜肉的饿狼。

        白莉媛内心中更为担忧的是,她被身后那个男人撩起裙子,用男人的阳具隔着布料磨蹭的情景,是不是被周围的人看到了,虽然客车如此颠簸,但毕竟他们挨得太近了,身后男人的动作也太直接了,白莉媛生怕自己被男人猥亵的事情被熟人看到,就算不是熟人,但是这车上都是鸟山乡的人,说不定谁一多嘴,就传到了白莉媛的老家亲人那里,那么她的脸可就丢大了。

        白莉媛一下车,就加快脚步远离客车,只不过她在颠簸的客车上站了两个多小时,腿脚本来就有些麻木,再加上身后男人阳具的磨蹭挑逗,虽然并没有正式的插入,但也弄得白莉媛下身水淋淋的,好不难受。

        所以白莉媛还没走几步,就脚下一软,不小心摔了一跤,虽然她用双手撑住了,但提不起力气的双腿再也无法支撑,双膝着地跪倒在地。

        这时,客车上的农民工们正在陆续下客,他们都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看到那个穿着灰色西服套装、绑着蝴蝶结发夹的城里人气质的美少妇双膝跪在地上,其他倒没什么,就是那对包裹在灰色半身裙内的丰美翘臀高高地挺在了后头,那两只屁股蛋儿肥美地把本身裙撑出了两块十分明显的弧线,在场所有男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虽然白莉媛并非有意,但她这副向后撅起两片丰臀的模样,实在像极了雌性哺乳动物需求交配时的姿态,而在场的所有雄性生物也都齐刷刷地一致举枪致敬。

        如果他们的眼力能够更强一些的话,肯定会发现地上那个美少妇灰色半身裙的布料上多了一块不是很明显的浅浅水渍,稍微有些经验的男人都可以判断出那块水渍意味着什么。

        只不过,这些男人们都被那诱人的姿势给吸引住了,没有人注意到那块小小的水渍,而白莉媛也没有发觉自己暴露的弱点,她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这才发现,柏油地面洒落的小碎石已经将自己腿上的丝袜撕破了几处,尤其是膝盖那部位更为严重。

        幸好石块并不锋利,没有砸破白莉媛那娇嫩的皮肤,不过也给露出的白腻肌肤增添了几道红痕。

        白莉媛此时已经来不及懊悔,她也顾不上自己那杯撕破的丝袜,赶紧夹着包包离开这个客车站,离开背后那些令她如坐针毡的灼热目光。

        白莉媛走得如此匆忙,所以她并不知道,有一双锐利的眼睛从下车起就跟在她的身后,并且一直随着她远去。

        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这里距离鸟山村还有5公里的距离,白莉媛穿着皮鞋在都是碎石的村道上走着,速度极为缓慢。

        她脚下的皮鞋虽然跟高只有3米,但毕竟有鞋跟,走起路来不怎么方便,所以走了2公里,白莉媛就停下来,让脚掌歇一歇,生怕太过用力,磨出水泡来。

        这次天色已经有些暗了,白莉媛担心自己如果没能在太阳落山前赶到村子里的话,很可能就要在黑漆漆的夜里赶路,想到这种情况,她心里头就有些焦急,匆匆忙忙地穿上鞋子,继续往前走去。

        又走了几公里,白莉媛觉得自己的双腿越来越沉,要想迈出去的步伐都变得十分迟钝,可能是自己在城里十几年,都没好好运动的缘故吧。

        大城市毕竟方便,到处都有公交车,白莉媛平时买菜什么的,最多走上几百米,还有铁拐李帮忙,所以脚掌也变得娇贵了,走不了太粗糙的路。

        正当白莉媛为还有一半的路程发愁时,两道雪亮的灯光突然照在了她的脚上,将她那两截裹着肉色丝袜的纤长小腿照得一览无遗。

        与此同时,一股摩托车的轰鸣声从远及近,白莉媛退到路边,回头一看,雪亮的灯光令她睁不开眼,只好用手搭了个凉棚,眯眼看去。

        一辆崭新的红色嘉陵摩托车驶了过来,车上的骑士没有戴头盔,看上去挺年轻的,嘉陵摩托停在了白莉媛面前,摩托骑士用他穿着牛仔裤的长腿搭在地面上,朝着白莉媛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他喊道:

        “小姑姑。”

        白莉媛放下手,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摩托骑士。

        他留着一头颇为时髦的长发,几缕发丝飘洒在轮廓分明的脸颊上,令他那看人的眼神多了几分飘逸,上身一件黑色皮夹克,下身一条水墨蓝的牛仔裤,打扮得像个城里的年轻人。

        虽然坐在摩托车上,但从他的长腿和坐姿来看,这个年轻男人长得颇为高大,体型虽然谈不上健硕,但却十分匀称,十分有力量感。

        浓密修长的剑眉,高挺笔直的鼻梁,再加上白净光滑的皮肤,长相在男性当中算是相当俊俏了,只不过那薄薄的双唇略显寡情,一对桃花眼总是斜斜地看人,颇为轻佻。

        不过,白莉媛还是从那张带着白家印子的脸上看到了自己大哥年轻时的模样,所以略带迟疑地问了一句:

        “是俊生吗?”

        白俊生笑嘻嘻地点点头,拍了拍摩托车后座,道:

        “小姑姑,上来啊,我带你回家。”

        白莉媛看了看自己已经酸楚不堪的脚,再看了看白俊生那张露着白牙的笑脸,现在到家还有很长的路,她的选择可想而知。

        由于白莉媛今天穿的是有些紧的半身裙,所以她很小心地抓着白俊生的肩膀坐上那略高的后座,期间那两条又长又直的玉腿不免落入了白俊生的眼中,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火花,他大声道:

        “小姑姑,我速度很快的,你最好抱住我。”

        说着,他手里抓了抓油门,摩托车发出一阵阵轰鸣,像脱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

        白莉媛虽然坐在摩托车后座,但她的姿势还是十分淑女,两条长腿斜斜地并拢着,身体也只是斜靠在白俊生的皮夹克上,但白俊生开车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她不得已只好用双手抓住侄子的腰,但仍然与这个年轻男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白俊生感觉到背后小姑姑那双细长柔软的纤手抓在自己腰上,他嘴角溢出一丝微笑,手下的油门加快了速度,嘉陵摩托在碎石子路上穿梭飞跃着。

        白莉媛猝不及防,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飞了出去,她不得已,只能用双手圈住白俊生的腰,这样才能确保自己在摩托车上坐稳。

        白俊生微一低头,看到小姑姑那两条又细又长的胳膊已经围住了自己的腰,那十根水葱一般白腻纤细的玉指交织在一起,令他身上隐隐有些热乎乎的。

        不仅如此,白俊生还感觉到自己背后贴上了两团柔软饱满的肉球,虽然隔着皮夹克和衣料,但仍能感觉到小姑姑胸前那对尤物的体积和面积,这让他的下体渐渐开始硬了起来。

        从小到大,白俊生就觉得自己家里这位小姑姑特别漂亮,不但是乡里闻名的大美人,而且脾气温柔可人,待人贤淑大方,是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女人。

        只不过,白俊生很小的时候,小姑姑就嫁人了,嫁给了一个城里的工人,这桩婚事家里人谈起来都很骄傲,都为小姑姑能够进城而感到高兴,但白俊生却十分遗憾,因为他今后就无法见到小姑姑美丽的容颜了,也无法听到她温婉动听的声音。

        嫁给城里人的小姑姑,果然全身心都扑在她那个男人身上,一年也难得回老家几次,所以白俊生一直都很少再见到她,偶尔几次见面,发觉小姑姑居然越来越漂亮了,不但褪去了山村姑娘的稚气,而且多了城里女人的气质,身材也越发成熟饱满,这些都让白俊生对小姑姑念念不忘。

        所以,当白俊生在乡里看到小姑姑的身影后,立马驾驶摩托车跟在她的后面,见她独自一人在走山路,赶紧接机靠近她,让她坐到自己的摩托车后座上,给自己制造了与小姑姑亲密接触的机会。

        坐在摩托车后座的白莉媛,此时心里也在感慨着,自己已经有三年没回老家了,上一次回去的时候,白俊生并没有在家里,所以她对这个侄儿的印象,还是停留在五年前的一面,感觉当时的白俊生,还是个刚发育不久的男孩子,虽然身高已经跟自己差不多了,但各方面都显得稚嫩。

        这次再遇到白俊生,给白莉媛的突出印象,就是长大了。

        不仅仅是身高和体型都大了许多,而且整个人的气质都很成熟,跟成年男人没什么区别,只不过白莉媛隐隐约约觉得,侄儿的成熟似乎有些过头了,他脸上有一种成年人的世故和圆滑,看着自己的眼神,也跟外面那些男人差不多,不像年轻人那么纯洁。

        虽然白莉媛与老家的联系并不多,但通过与嫂子黄莺的电话来往,也得知了家里的一些信息,尤其是这个大哥唯一的儿子,每次谈到白俊生,嫂子都是唉声叹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据说,白俊生长大后,就不怎么安心学习,成天在外面与一群游手好闲的人鬼混,屡次做出违规违纪的事情,让家里人为他操碎了心。

        后来,他索性连初中都没念完就退学了,自己跑到县城里去,不知道在搞些什么,把大哥都气出病来了,但他仍然我行我素,家里人也管不了他,只好仍由他去外面鬼混了。

        虽然白俊生的风闻很不好,但白莉媛今天见到的这个小伙子,还算挺有礼貌、挺懂事的,对他的坏印象也减少了几分,只不过,白俊生开车实在太快了,白莉媛不得已要紧紧搂住他的腰,才能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

        虽然摩托车坐得很是颠簸,但听着呼呼地风声在耳边盘旋,看着周边不断掠过的熟悉的风景,白莉媛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的少女时代,回到当年坐在大哥的自行车后面,让他带着自己去学校的时光。

        只不过,物是人非,现在开车的已经不是当年的大哥,而是已经长大的侄儿,他们坐着的也不是那辆老旧的凤凰牌自行车,而是崭新的嘉陵摩托车,而白莉媛也已经不是当年青春纯洁的少女,她已经成为浑身散发着成熟气息的少妇。

        对于少妇这个名词,白俊生是最有切身感受的,因为小姑姑此时身体与他贴得极为紧密,他能够感受得到小姑姑那充满成熟女人气息的肉体光滑细腻的触感,而且每当摩托车碰到大一点的石头,产生大一点的抖动的时候,背后小姑姑的身体就会不由自主地靠了上来,那两只柔软饱满的大奶子就像是有意为之一般,在白俊生的背部挤压滚动,那种感觉别提多美妙了。

        白俊生虽然年纪不大,但他身体发育得却很早,也已经不是个雏儿了,所以他很清楚女人身体的构造,但像小姑姑这对外表看上去不显眼,实际上却十分有料的奶子,却是平生头一回接触到,这种隔着布料却能够体验的奇妙感受,让白俊生更加渴望与她亲密接触,所以他开起车子的速度也更加彪悍了,还时不时地故意往那些大石头的路上开,一路上,把白莉媛颠得花枝乱颤,不知不觉中,抱着侄儿的腰也更加紧了。

        对于侄儿的行为,单纯善良的白莉媛并没有察觉哪里不对,她还在庆幸自己能够遇到白俊生,可以坐他的摩托车回家,否则这一路走下来,自己的脚可要受罪了。

        所以,白莉媛紧紧抱住侄儿的腰,让白俊生一路上享尽了这种特殊的艳福,直到白家老宅的门口出现在眼前。

        从摩托车上下来,白莉媛不顾自己还有些麻木的双腿,就往那扇自己已经久违了的家门走去。

        这是一栋两层的青砖瓦房,由于年月已久的缘故,青砖上已经长满了青苔,盖住了白莉媛少女时期在上面涂画的痕迹,门口那两扇木门布满了时光的斑驳印记,留住了白莉媛从小女孩长成婷婷少女的每一道刻痕。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古旧的味道,一股熟悉的木蒸笼煮饭的香味,以及黄昏日落后大地余热的味道,一股往日旧时光的味道,一股回忆的味道,家的味道。

        白莉媛迫不及待地走入老屋中,那个熟悉的灶台被水蒸气给笼罩住了,但在灶台边忙碌的身影依旧那么苗条,那么勤劳能干,她眼眶有些湿了,动情地喊了声:

        “嫂子。”

        灶台前的身影转了过来,白净的小脸上露出一个温暖的笑意,亲切地叫道:

        “小莉,你回家了。”

        白莉媛再也按奈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一把扑入嫂子黄莺的怀抱中,就像她之前每次回家都做的事情一样。

        长嫂如母,对于自小丧父,五岁时丧母的白莉媛而言,将她一手带大的嫂子黄莺就如同母亲一般,而这个脾气温和、待人友善的嫂子,自从过门之后,便与大哥白崇儒相互扶持、相互促进,用她的温柔与勤俭,帮助丈夫撑起了这个家。

        当年嫁人时年仅二十岁的黄莺,对于家中这个还在上学的小姑子,一点都没有嫌弃之意,反而像抚养自己孩子一般用心,给了白莉媛一个难得的成长环境,让她出落成如今温柔美惠的一个小妇人。

        在白莉媛心目中,黄莺不仅仅是自己的嫂子,也是自己的另一个母亲,而且还是她理想中完美的女性榜样。

        她身上的那些温柔、纯朴、善良等品质,很多都是从黄莺身上耳濡目染学来的。

        所以,虽然自己已经年近三旬了,但白莉媛依旧像当年的小姑娘一般,把自己的头埋入黄莺的肩膀上,像是撒娇一般地磨蹭着。

        黄莺爱怜地抚摸祝贺小姑子的头发,用她温柔可亲的嗓音道:

        “好啦,小莉,都这么大人了,还黏糊糊的,被人笑话呢。”

        白莉媛听了嫂子的话,仍然不依不饶地紧紧抱着身材娇小的黄莺,好半天才松开,娇嗔道:

        “我都好几年没见到嫂子了,让我多抱抱你不行吗?”

        黄莺爱怜地抚摸着小姑子光滑细腻的脸蛋,柔声道:

        “你呀,都是当白莉媛的人了,还是跟小女孩一样。”

        黄莺的话虽然无心,但却勾起了白莉媛的伤心事,她那明媚的杏目中闪过一丝黯淡,想起了已经过世的丈夫,想起了自己和孩子面临的经济压力。

        善解人意的黄莺很快就读懂了小姑子的眼神,她拉着白莉媛坐到一旁的凳子上,柔声说:

        “你男人的事情的确很可惜,我和你哥都很为你难过,要不是你哥痛风病又患了,我们都要去帮你料理家事,不过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就不要再留在过去里,你还很年轻,很漂亮,完全可以再找个男人,过好日后的生活。”

        白莉媛低下头,默然不语。

        黄莺的话很是在理,对她也是充满了拳拳的关怀与爱意,只不过她目前还没有做好打算,所以她轻轻点点头道:

        “我懂得,谢谢嫂子。”

        黄莺满意地摸了摸小姑子的头发,带着些许羡慕道:

        “嗯,这么多年了,我的小莉还是这么水灵灵的,鸟山乡的姑娘就是美,肯定很多男人争着要娶你呢。”

        白莉媛被嫂子这么一说,脸上泛起了两片红晕,她不好意思地道:

        “嫂子,你就知道取笑我,你们那的女孩也很美啊,嫂子你都越活越年轻了,一点都不比嫁人时差。”

        白莉媛这话并非虚言,黄莺当年嫁到白家的时候,的确很多人都夸赞她的美貌。

        这些年过去了,孩子都长大成人了,黄莺的身材却没有走形,容貌里更多了成熟女人的韵味。

        而且,这次白莉媛所见到的黄莺,比起前几年来变化很大,原本的披肩长发剪短了,齐耳根的短发被烫过般轻轻翘着,让她那张俏丽的瓜子脸显得更加小巧了,清秀文雅的五官里更增添了一股雍容淡定。

        刚才在拥抱黄莺时,白莉媛敏锐地感觉到嫂子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水味,而且近距离时,看到她的柳叶眉有细细修过的痕迹,眼角虽然有些鱼尾纹,但都用护肤品给掩饰好了,两片小巧的樱唇上,似乎还残留着涂过口红的痕迹。

        而且黄莺的穿着打扮也不同以往,她在做饭的围裙内,穿着一套黑色的西服套装,虽然这套衣服的质料没有白莉媛身上的那么好,但穿在黄莺身上却是十分妥帖,将她娇俏玲珑的身段完全展现出来。

        虽然身高只有160,但黄莺的体型十分匀称,长及脚踝的西裤下方露出一截白皙的脚面,脚下竟然穿着一双5厘米高的黑色高跟鞋,这让她的身材更高挑,也更有女人味了。

        虽然黄莺还是一副温婉贤淑的模样,但她现在更有种职业女性的味道,在这个比较闭塞的小山村里尤为显眼。

        对于小姑子的称赞,黄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道:

        “哪有你这么夸自己嫂子的,我们乡下女人,怎么比得上你们城里人,洋气。”

        话虽这么说,但黄莺眼中还是露出一丝的喜悦,毕竟被人称赞自己的容貌,是每一个女人都乐意听到的事。

        她们正聊着,白俊生已经大踏步走进屋内了,他大声道:

        “妈,饭煮好了吗?”

        黄莺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子,细细的眉梢就皱了起来,好像这个孩子给她带来的忧虑越大于欢乐,她没好气地道:

        “叫什么叫,你成天不干正事,就知道玩。还不去接你爸爸回来,他脚痛又犯病了,回来再开饭。”

        白俊生看到母亲的脸色,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一样旁边娇艳迷人的小姑姑,转身又走了出去。

        听着摩托车的马达轰鸣声远去,黄莺叹了口气,道:

        “小莉,让你看笑话了,俊生这个孩子,哎。”

        白莉媛微笑着安慰嫂子道:

        “嫂子,俊生都长这么高大了,你还担心什么。”

        黄莺脸上的忧色没有褪去,她轻轻摇头道:

        “小莉,你不知道,他长大到现在,从来不学好,不知给我们两口子惹了多少事,上个月刚把邻居的孩子打伤了,半年前又去偷工地的建材,惹出了天大的麻烦,要不是祈生在政府里出面斡旋,他估计要被抓进去了。”

        白莉媛关心地问道:

        “祈生现在当官了吗,他工作还不错吧。”

        她们谈论的白祈生,是白崇儒收养的义子,比白俊生要大五岁。

        黄莺嫁入白家后,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身体的缘故,一直都没有生育,这在当时的农村很是异常,所以白家也成为别人口中嘲笑的对象。

        虽然白崇儒与黄莺感情十分好,白崇儒对外界的议论向来抱着不屑的态度,但在白母的力主之下,还是从外面包养了一个男孩,给他起名叫做祈生。

        不知是不是这个男孩带来的运气,还是祈生这个名字起到了作用,黄莺在四年后就怀了一胎,生下了俊生。

        虽然有了亲生骨肉,但白崇儒还是把祈生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看待,从来没有对他有什么任何歧视,白祈生也十分争气,考上了当时很热门的中专,毕业后分配在鸟山乡政府工作。

        由于白祈生的年龄只比白莉媛小五岁,白莉媛对这个大侄子还是比较有印象的,所以才会问道。

        “祈生挺好的,领导对他也很器重,现在已经是乡里的青年委员了,估计再过几年,可能会提拔到比较重要的岗位吧。”

        黄莺谈起祈生,脸色就好看多了。

        虽然这个孩子不是她亲生的,但毕竟也是姓白,也是叫自己母亲,自己在亲生儿子身上丢的脸,全靠这个义子挣得光来弥补。

        白莉媛点点头,她又问道:

        “嫂子,家里经济情况怎么样,你和大哥的压力大吗?”

        黄莺深深地看了小姑子一眼,她轻声道:

        “小莉,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说出来,给嫂子听听。”

        白莉媛抿了抿嘴唇,低声道:

        “嫂子,要不是没办法了,我也不好跟你开这个口,石头下学期就要上初中了,学校要交一笔择校费,我……”

        黄莺轻轻抓住小姑子的手,在上面拍了拍,安慰道:

        “没事的,我们都是一家人,需要多少呢?”

        白莉媛感受到嫂子那光滑的手指带来的温暖,她鼓起勇气道:

        “需要3万块。”

        黄莺点点头,轻声道:

        “没关系,你在这里坐一会。”

        她不等白莉媛回答,便起身走入自己的卧室,一会儿后,黄莺拿着一个塑料袋出来,交到白莉媛手中,柔声道:

        “这里有4万块,你拿回去,也给石头买点衣服什么的,就当大舅母给他的压岁钱,你们也好几年没回家了。”

        白莉媛拿着手中那沉甸甸的塑料袋,知道里面的钞票数量不轻,像是一股暖流从钞票上传导过来般,让她那颗冷寂的心又温暖了起来。

        丈夫死后的遭遇,到处求援受到的白眼,在家人的关怀与帮助面前都烟消云散,她这个时候,才深切地领悟到家的含义,也明白家人意味着什么。

        虽然儿子的学校有了希望,但白莉媛拿着这笔钱,心里头不免有些忐忑。

        白莉媛这次回老家求助,本来抱着最后的希望来,主要是因为她知道哥哥嫂子的经济条件也不是很好。

        哥哥虽然在乡里唯一一所小学当校长。

        但他是个安贫乐道的人,从来没有给家里争取过什么好处,而小学这个单位也没有什么油水可言。

        所以,白莉媛看到嫂子这么快就拿出了4万块钱,她心里头也有些诧异,生怕自己要的钱太多,影响到哥哥嫂子的家庭开支。

        听完了白莉媛的顾虑后,黄莺笑了笑,安慰她道:

        “小莉,你不用担心,我们家的情况不比当年了,现在拿得出这些钱的。”

        在黄莺的解释下,白莉媛这才明白,原来这几年黄莺承包了乡里的招待所,把它改造成集吃、住为一体的饭店,自己担任饭店的经理。

        黄莺在家里是个管理家务的好妻子,在饭店里也把员工管理得井井有条,再加上饭店是全乡唯一一家上档次的餐饮住宿场所,所以有什么生意都找了上来。

        黄莺的性格温柔大方,与各方面的人物都能相处得来,所以饭店客源不断,生意蒸蒸日上,每年也能赚十几万。

        刚才黄莺给白莉媛的那4万块,本来是用来给员工们发工资的,所以白莉媛这趟回老家是来对了。

        听着嫂子讲述她经营承包饭店的由来,白莉媛对黄莺的敬佩又加深了一层,她抓着黄莺的手道:

        “嫂子,你真是太厉害了,饭店你都能经营得来,你好强啊。”

        黄莺听着白莉媛的夸奖,脸上却没有那么兴奋,她只是淡淡一笑道:

        “这也是赶鸭子上架,逼不得已。我们全家都靠你哥哥一个人,压力实在太大了。有机会的话,还是去搏一搏。”

        白莉媛听得连连点头,没有注意到黄莺方才脸上掠过的一丝忧色。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黄莺赶紧起身迎去,白俊生扶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这男人长脸高鼻,轮廓分明,一头微白的头发,身穿着白衬衫和黑裤子,五官俊朗,气质儒雅,可想年轻时一定是个美男子。

        只不过现在上了岁数,身体也走型了不少,加上受痛风病的困扰,身体机能下降很多,走路都需要拐杖,不然寸步难行,所以脸上颇有沧桑之色。

        “大哥。”

        白莉媛看到乃兄的样子,赶紧走了上去,从白俊生的手中扶过哥哥。

        白崇儒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妹,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用他那很标准的普通话道:

        “小莉,你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白莉媛用力点点头,眼眶似乎又要潮湿了。

        从小到大,白崇儒这个大哥在她心中,简直就是一个父亲的存在。

        他为人敦厚勤勉,从师专毕业后就到乡小学任教,几十年来兢兢业业,成为全乡人人敬仰的白老师,再到学生们爱戴敬佩的白校长,是乡里少数几个受到大家一致尊重的人物。

        虽然家庭经济情况不佳,但白崇儒还是用自己微薄的收入挺起这个家,没有跟很多邻居一般,让女孩子辍学。

        而是供养小妹念到高中,连续复读了两年,直到白莉媛放弃考大学后才罢休。

        对于家里的顶梁柱,白莉媛从小就视哥哥为天,在她心目中,哥哥就是男人最理想的典范,而她之所以会答应高嵩的求婚,部分原因也是高嵩身上有哥哥的一部分性格特质。

        只不过,阔别多年,那个印象中风采过人的白崇儒,已经成为一个将近晚年的中年人,这一切都让白莉媛感叹万千。

        “哥哥,你脚怎么了,都没跟我说一声。”

        白莉媛扶着哥哥坐好,关切地问道。

        白崇儒摆摆手,一脸轻松地道:

        “没事的,这是老年病,说明我老了呗。”

        白莉媛一脸不依不饶地,娇嗔道:

        “哥哥,你哪里老了,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帅的,咱们白家的美男子。”

        看着面若桃花、青春依旧的小妹,白崇儒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意,他道:

        “呵呵,小妹你就会夸哥哥,我都快要退休的人了,还跟我开这种玩笑。”

        白莉媛刚要再说什么,黄莺已经端了两碗饭过来,分别放在两人面前,道:

        “好了,你们兄妹俩的话可以慢点说,先吃饭,吃饭最重要。”

        白莉媛乖巧地“嗯”了一声,拿起饭碗,诧异道:

        “咦,祈生还没回来呢,俊生刚才还在,现在人去哪了。”

        黄莺又把刚热过的菜端了上来,答道:

        “祈生上班后,吃住都在乡政府里,只有周末会回家。俊生说有朋友找他,就先走了,我给他留了一些菜,他回来自己去吃吧。”

        听到儿子的名字,白崇儒脸上立即露出不悦之色,鼻子中重重地“哼”了一声,道:

        “这个家伙,昨天又在乡里惹事,乡派出所都找到我头上来,要不是所长是我学生,他早被抓进去了。”

        黄莺见他在气头上,也不劝他,只是给他盛了一碗汤,耐心道:

        “你现在身体不大好,更不能随便动气,孩子大了,我们管不了,就随他去吧,你生气,伤了身子,我们大家可都急着呢。”

        白崇儒向来对自己这个妻子百依百顺,在她富有技巧的劝说下,也就把不争气的儿子甩到一边,开始吃饭起来。

        这顿饭,虽然哥哥不怎么说话,但有能言会道的嫂子在,白莉媛也并不觉得气氛尴尬,三人就像十几年前一般,围坐在桌前,边吃边谈,仿佛有回到了旧时光中。

        只不过,直到大家都吃完饭了,又在厅里头聊了大半天,直到各自回屋睡觉,白俊生仍然没有回家。